“家中有糧”為何還要舉債外借？ 監(jiān)管層近三年400多條問詢劍指存貸雙高

    本報記者 謝嵐 何文英

    自康美藥業(yè)財務造假坐實以來，監(jiān)管層對存貸雙高一直保持密切關注。《證券日報》記者統(tǒng)計滬深兩市公告發(fā)現，2019年5月份以來，監(jiān)管層在上市公司IPO、定增、年報披露等關鍵節(jié)點對存貸雙高現象的問詢就超過400條。而隨著2021年年報季的落幕以及年報問詢函緊鑼密鼓地下發(fā)，目前已有包括仁東控股、ST中捷等在內的多家上市公司遭遇監(jiān)管機構就“存貸雙高”問題提出的種種“靈魂拷問”。

    湖南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副教授肖美英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存貸雙高的不合理性在于企業(yè)保留大量貨幣資金的同時大量舉債，這無疑會給企業(yè)帶來不必要的利息費用，增加財務成本。“不過存貸雙高并不一定是財務造假，具體要結合公司所處行業(yè)、主營業(yè)務、現金流量表等進行深入分析。”

    多條問詢

    劍指存貸雙高

    “存貸雙高是指貨幣資金余額和貸款余額占總資產的比例都較高，是資金使用效率比較低的一種表現。”肖美英表示，在不同行業(yè)、不同規(guī)模企業(yè)，其存貸比例情況也不盡相同，但投資者可以結合同行業(yè)公司進行橫向比對。

    例如，亞威股份在5月6日發(fā)布的定增反饋意見回復公告中，針對證監(jiān)會提出的存貸雙高合理性問題，詳細列示了貨幣資金存放情況、是否存在資金受限情況，并就貨幣資金與利息收入匹配性、對外借款與利息支出匹配性、存貸雙高合理性等做出解釋，并結合公司所處行業(yè)的其他上市公司進行比對分析。

    一位擔任過多家上市公司獨董的業(yè)內人士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財務報表通常反映的是披露時點的公司財務狀況，單以一個財務報表判斷公司是否為存貸雙高容易失真，如果上市公司連續(xù)多個財務報告期均存在存貸雙高的現象就比較可疑了。因此，如果投資者發(fā)現公司2021年存在存貸雙高的現象，可以再結合其2020年以及2019年的年報進行縱向對比分析。”

    杉杉股份多個報告期存貸雙高就引起了證監(jiān)會非公開發(fā)行股票發(fā)審委的關注。發(fā)審委在2021年10月份出具的問詢函中指出，2018年至2020年末及2021年6月末，杉杉股份貨幣資金余額分別為26.2億元、23.07億元、30.83億元、43.54億元，短期借款余額分別為29.47億元、35.47億元、25.97億元、42.81億元，長期借款余額分別為11.07億元、16.03億元、26.73億元和45.23億元；2018年至2020年、2021年1月份至6月份，公司財務費用分別為2.74億元、2.72億元、2.79億元、3.43億元。對此，發(fā)審委要求杉杉股份說明，在貨幣資金較為充裕情況下，借款余額較高及財務費用支出較多的原因及合理性。

    事實上，存貸雙高一直是監(jiān)管層高度關注的重點，在年報、IPO、定增等關鍵節(jié)點，劍指存貸雙高的問詢函屢屢可見。在2021年年報問詢中，仁東控股、ST中捷就被問及存貸雙高的合理性。信科移動在IPO第二輪審核中被問及是否存在存貸雙高的情況并說明合理性，科潤智控在定增審核問詢中亦要求解釋存貸雙高的合理性并充分揭示流動性風險。

    專家建議

    關注存貸雙高異常成因

    中南大學商學院副教授周浪波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存貸雙高成因可以分為正常和異常兩類，正常成因有行業(yè)特點、子公司資金余缺不均、短期內有重大投資支出以及上市公司利用信用等級優(yōu)勢為集團融資等，投資者應主要關注異常成因導致的存貸雙高問題，異常成因主要有資金受限、資金占用、財務報表粉飾或造假等幾類。

    第一種異常成因是貨幣資金中受限資金比例較高。南嶺民爆董秘鄒七平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財務報表項目注釋貨幣資金一欄會詳細披露其結構，一般由庫存現金、銀行存款以及其他貨幣資金構成，而且現在都會披露是否有受限資金，如銀行承兌匯票保證金、抵押、質押等資金就處于受限狀態(tài)，資金受限比例較高則意味著公司流動性可能面臨風險。”

    第二類異常成因是資金占用。周浪波表示，企業(yè)大股東或實際控制人如果占用了公司大量貨幣資金，盡管上市公司賬面上的貨幣資金存在，但實際上可能已經被挪用了，實際資金無法保障上市公司的正常經營，使其不得不繼續(xù)進行負債融資，從而造成了存貸雙高現象。“康美藥業(yè)就是這類存貸雙高的典型案例”。

    “當存貸雙高與大股東股權質押比例較高同時存在時，大股東占用資金的風險會大大增加。”周浪波表示，因財務造假退市的康得新就是典型的例子。“截至2018年9月份，康得新第一大股東康得集團股權質押率高達92.59%，投資者結合當時公司存貸雙高的現象可以推測，上市公司資金極有可能已被大股東挪用于賬外經營。”

    第三類異常成因是財務報表粉飾或造假。周浪波指出，部分企業(yè)可能存在財務報表粉飾或造假的行為。“一些企業(yè)在經營困難甚至虧損從而出現資金缺口的情況下，為了穩(wěn)定股價、繼續(xù)獲得銀行借款，甚至不惜進行財務造假，通過偽造收入憑證、銀行存款單等手段虛增貨幣資金，由此導致存貸雙高問題。”

    當投資者碰到存貸雙高的上市公司時，該如何應對？中央財經大學研究生客座導師馬靖昊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建議，投資者可以多對公司提出一些質疑，例如：公司如此有錢為什么還需要高額融資？是否存在高質押比例？利息收入是否與所擁有的現金相符合？利息支出是否占凈利潤較大的比例等。

    周浪波建議，具備一定財務基礎的投資者可以從比較貨幣資金收益率與債務融資成本率、利息費用與利息收入的差值、比較同行業(yè)公司毛利率、比較應收賬款、存貨與總收入的比值、關注大股東股權質押比例五種手段進行辨別。“財務基礎較薄弱的投資者也可以從交易所關注函，公司財務總監(jiān)、會計師事務所是否頻繁更換等細節(jié)來發(fā)現問題”。